年7月下旬,为了配合江西南部的主力红军战略转移,活动在湘赣根据地的红十七师奉命西征,留下来的地方武装大约还有人。红军主力部队临行之前,湘赣省军区司令员王震,把正在红六军团随营学校学习并担任政治大队大队长的段焕竞叫去,给他下达命令:从今天起,任命你为红五团的营长。
一个月后,主力红军全部转移,段焕竞所在的独立团,进入湘赣省的三年游击战争时期,省委、省苏维埃、省军区率领党政军机关和独立五团离开永新县,进入武功山内。这个时候,敌人疯狂“围剿”留守红军,斗争进入极其艰苦的时期。特别是随着年底省军区司令员彭辉明牺牲,武功山叛徒叛变,敌军进剿,天寒地冻,缺衣少粮。伤亡和失散的人渐增多,却没有补充。
年的春天来临时,段焕竞的队伍由刚开始时余人,少了一半还多,面临湘赣革命火种将会被扑灭的危险,省委不得已召开会议,做出缩小目标,分散行动的决定。独立五团被派往湖南,寻找在那里活动的前湘赣军区总指挥部人员,并在湘南建立新的根据地。
红军剧照
段焕竞他们离开莲花县柑子山,踏上南下的征途。为了严格保守秘密不暴露目标,他们连向导也不找,夜行晓宿,一路潜行。但这样也未能躲过与敌人的遭遇,在茶陵县的小田附近受到突然袭击。两个月的千辛万苦,拼生搏死,他们非但没有在湘南站住脚,反而在敌人的围追堵截下部队丧失殆尽。等他们不得已再回到武功山里时,出发时的人连段焕竞在内还剩下18人。
第二天,段焕竞一行来到柑子山腰一座两三户人家的村子。停在屋旁休息时,只见一个穿黑布衫、蓝裤子,扎着白毛巾的姑娘匆匆而来。看到有这么多衣服杂乱的人,姑娘犹豫了一下,想很快走开。段焕竞上前拦住了她,悄声问她这里有没有红军,姑娘先是吃惊,继而做出不在乎的样子说:“这我不知道。”
段焕竞听出她口音不像本地人,便和她讲起了苏区,但姑娘说了声“谁管这些”便走掉了。通信员要去追,被段焕竞拦住了。但很快有一个挑柴的老乡过来了。原来是县委书记吴金莲!他取了个女人的名字,干革命却是一条铁汉子。
通过书记介绍,才知道刚才那位姑娘叫李发姑,今年十九岁,她是闻名几县的女英雄,一年前,她在安福县苏维埃任内务部代理部长,与另外两位女同志被敌人搜山逼到了绝路上。3个人纵身从数十丈悬崖上跳了下去。一人牺牲,两人重伤。李发姑伤好以后,隐蔽在深山密林里,筹粮食,打土豪,抓探子,缴弹药,带领游击队就在碉堡下面枪毙敌人的特务。被省委调到这里当中心县委常委、妇女部长,县团级,“官”比段焕竞营长还大一级呢!
介绍人谭余保书记
当天晚上,吴金莲带18个人去找湘赣省苏维埃政府主席谭余保。不久后,湘赣棋盘山会议召开。这次会议是湘赣三年游击战争最重要的转折点。段焕竞被选为临时省委常委,被任命为游击司令部参谋长。
李发姑带人深入山村,成立新的支部,当时,农妇会骨干和党员先后有几十人被敌人惨杀。经查明核实,此村有一个敌人的秘密侦察员罗根元干的,他的手下有四五个武装杀手,暗中操纵“铲共队”、“挨户团”,抓到革命者非杀即剐,手段极为凶残。采取和方法是在山口道路上结草绷线,洒灰泼水,侦察游击队的行踪,夜间登高爬树,一旦捕捉到迹象,立刻带着保安团跟踪扑来。游击队决心除掉这条毒蛇。
李发姑化装成大商人陈盛记家的小姐,和另一个女战士傍晚下山,到罗根元家里讨水喝。罗家只有罗根元的老娘在家。两个女战士决心等罗回家,然后除掉他。发姑给了罗家老娘一块银元,另一个战士装肚痛。终于等回了罗根元。罗根元再三探问,哪想到他已死期临头。李发姑活捉罗根元的故事,二十年后还被南京军区前线话剧团编成独幕话剧上演,引起一时轰动。
这时,参谋长段焕竞对女中豪杰李发姑格外上心,李发姑也在领导面前说段焕竞文化高,有素质。年冬天,斗争形势有了好转,段焕竞有了机会和临时省委经常一起活动。一天,他们在临时省委书记谭余保的棚子里烤火,政委罗维道把发姑领来了。书记突然宣布一件事情:经组织研究决定,今天晚上段焕竞和李发姑同志结为百年之好,填好两张苏维埃政府时留存下的结婚证书,很庄重地递到他俩手中。
谭书记叫人拿四块大洋到山下去买肉,准备吃喜酒,用竹子和杉树皮搭在山腰的一个新棚子。已经生起了火,这就是他们的洞房。谁知刚刚布置好一切,天气也快要暗了,边区党委一个人匆匆跑来,原来山下要抓一个土豪,非发姑去不可。谭余保说:“吃了饭以后走吧!”发姑只说了句要早点走,段焕竞跑到棚子里拿了一床当被子用的布单。天空飘起了雪花。发姑披着布单一阵风消失在漫天大雪之中,这一夜,段焕竞独自守着新婚之夜的“洞房”。
段焕竞和李发姑直到正式结婚的第二年冬,武功山红军游击队形势一片大好,兵力不断增强,湘赣独立团番号恢复,段焕竞兼任独立团团长。段焕竞领导的红军游击队袭击永新、安福等县,枪毙敌县长,一时段焕竞名声大振,威震敌胆,在一次战斗中,他腿部中弹受伤,直到这时,组织上才安排李发姑负责照顾团长,这已经是新婚二年,这对革命夫妻第一次有了一段完整的时间待在一起。
在抗日期间,李发姑历任中共皖南特委常委兼妇女部部长、新四军一支队二纵队卫生部政治指导员。建国后任厦门市妇联副主任。年被授予三级“八一勋章、三级独立自由勋章、三级解放勋章各1枚。李发姑后来改名为李珊。
段焕竞抗战期间历任新四军第一支队二团一营营长、团参谋长,六团团长,新四军第一师二旅副旅长等职。解放战争时期,任华中军区第六纵队副司令员,华东野战军第十一纵队三十一旅旅长,第十一纵队参谋长、副司令员等职。建国后历任第二十九军军长,第二十八军军长,江苏军区副司令员,江苏省军区司令员,南京军区副司令员等职。年被授予少将军衔。
当时,夫妻双双参加延安召开的七大,两张七大代表证在战火纷飞的年代能完好地保存下来,特别是这对革命夫妻的传奇婚姻故事,在当地一时传为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