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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风寒秀市大畲村簪缨继美沇江黄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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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里来到秀才埠,吃罢早酒,可以读市井风情,读老桥流水,目光更远些,读鸡龙岗与黄伯界郁郁苍苍,读含秀湖烟波浩渺……当然,最耐读是它深厚的人文底蕴。建安十五年富城始建,东晋雷焕曾孙镡舍开基,同造孙、潘桥甘、觉陂徐、沇江黄的风云变幻等等,每一幕都充满尘世烟火温情暖意,每一幕都氤氲岁月散发迷人气息。

从木落岗进来,过北昌邹、龙山徐,最先读到的是沇江黄的“成仁坊”,浸透风雨沧桑,浸透报国忠魂。它是山上黄家后建的门楼,明武宗正德元年()黄国用从剑南荷塘迁来,居沇江山上得名,而实质毗邻祖居之地沇江大畲。

沇江大畲谱载为丰邑黄氏发脉基址。黄氏鼻祖讳玨字保仪,授李唐兵部都头,唐神龙二年()迁居秀州,子黄萦自号渔隐翁,迁金华生下洪与浩。黄浩之子黄玘为双井之祖,位下黄庭坚称江西诗祖;洪之子黄瑕则避乱豫章,居百花州畔的杏花村,听闻丰邑此地山水秀美,得风水师指点,察得蟠龙地形,岗峦逶迤连绵草木葱笼,于是不惜重资购得阴基犬眠岗,卜居其阳名秀水沇江大畲,之后又移桂岭黄畴若书院于宽阔处。族裔科甲腾芳、簪缨继美、声名遐迩成剑邑望族。黄瑕既为豫章黄氏始祖,亦称沇江黄氏一世祖。

确切地说,沇江大畲黄族隆盛在宋代,自治平到淳熙年间,三百年间几乎与国家同命运共盛衰。宋末元初遭兵燹繁华煨烬,沇江黄氏拖家带口逃离,四方开枝散叶数百支。清代雍正十二年()丰城县儒学教谕胡可久,久闻其名未知其真,于是登临此地,后撰文描绘:“但见罗峰拱秀,日月捍门,金井流泉滔滔入局,罗源秀水曲曲来朝,梅江夜月称奇,桂岭秋风可羡,驱车之下,未尝不心窃异之,以为此中之钟灵毓秀……”是夜留宿,一番访谈。

古人相宅历来讲究风水,沇江靠山而居,面前平畴沃野,西北日月二山砥峙水口,月山即龙山。白日塾院书声琅琅,入夜万籁俱静,此番境界岂不羡煞人,沇江八景诗中亦云:“山川磅礴拱名村,世守书香古道存。莫谓当年江夏盛,此间独辟有乾坤。”年安坪黄德科来此追本溯源,亦见古木参天,但胜地不常,不免生兰亭梓泽之感,凄然霜露之念。后逢日冦大肆侵略,又遭受破坏,损失巨大。斯地风物不复从前,文物典章之盛仅见族谱及父老口耳相传。而今山上黄家与沇江大畬连成一片难以分辨。马后公路横掠村前,车水马龙繁荣景象。周围新居拔地而起,老屋瑟缩弥漫爬山虎,黄氏家庙颓然,惟有“成仁坊”斑驳矗立,默默诉说。

“成仁坊”纪念沇江大畲黄端卿,字正仲,黄畴若孙,因祖荫为江州征官,淳祐己亥()补授茶陵军使,第二年春天桂东高垓峒叛贼作乱,一个多月后攻破安福,到茶陵大肆焚烧劫掠。当时离县城不到五里,百姓惊恐,端卿求援,部门来不及上报,情况危急。于是分兵阻遏,率坚锐冒矢石,坚守城,获阶段胜利。第二天继续交战,不久大雨如注,敌人愈来愈聚结,端卿寡不敌众被捕,劝降时端卿叱责:“我为军使,恨不勦你,怎么从你反叛?”于是凛然捐躯。事情上奏,朝庭立庙云阳门,赐额“忠显灵侯”,他的两个儿子复表所住“成仁坊”。小儿黄子静后游学豫章,景定年间归来,去株山访徐孺子遗迹,看见那一带山水秀拔幽静,蹊径远隔红尘,飘然有出世之感,于是筑庐而居淘沙坪上,后又有迁荷塘者。这样轮回,仍是尚德追义,缅念先祖。

黄端卿以忠义彪炳后世,其时沇江黄更以科甲仕宦显名。它的兴盛源自五世黄遇和重教之功,开初,附近没有读书人,遇和家中颇为富豪,掌管家政时,便请先生教授子孙,更兼夫妇同心协力礼奉先生,加上以身作则,躬耕之余读书为乐,子孙蒙教发奋成才,族中蔚然成风。

黄遇和孙子黄得礼,字执中,特别早慧,六岁丧母时悲切之情令人敬叹,十八岁游太学便绽露光芒,笃学不倦文思敏捷,下笔有神意气沛然。他的文章初看似不经意,终篇则条理清晰庄重有致,人莫能过,且长于赋咏,古风之作尤多。元祐二年()登进士第,调安州应城县尉,因父亲去世丁忧三年,后调鼎州桃源县尉。少年初官,难免为老吏轻视。等到看他行事风格,才知不可小觑。当时有贫苦百姓盗取他人财物,他捉拿归案,同僚们祝贺说可以凭此升迁了。他反是难过地说:“犯人都是无路挺而走险者……这哪是我的志向”。又有杀人犯尚没有抓到,上面追查很紧,于是有人出主意将恶少抓来抵责,他坚持不可,众人劝:“不这样的话恐怕牵连到你自己。”他说决不能因疑似杀人而胡乱捕人,赢得敬重。

迁到虔州兴国做县令,一到则见积案如山,便黎明即起判决如流。县人纷纷拜访交结,他肃风严纪,并且对其中最世故者以警诫示,众人为之凛然,有狡猾*羽之徒扬言报复,他毫不变色,正气慷慨而不可冒犯。对待狱囚病号又是人性管理,汤药米粥待之,可谓时时处处为民谋利,但仍有想法而不得推行,于是著《西门豹论痛》:“古之为政者在人君,今之为政者在法……”黄得礼为人慎重寡言,临事有断人不能断者,为官日常必需用品一定酌情权量,决不毫取于民。同僚好友死于几千里之外,不能归者,则尽力倡仪,仗义恤患周急。后来升为柳州军事推官,柳州离家极远,可惜到任短短一年,于崇宁元年()十二月便染疾病故,享年39岁。所遗文稿有二十卷。

谱载黄得礼六子二女,儿子们也非常出色。长子黄彦辅,政和进士,好酒善歌诗号谪仙隐世,为吉水县令。四子黄彦平字季岑(号次山),五子彦正(榜名望尧),两兄弟与侄子黄元之,同登绍兴壬戌登进士。宋高宗御笔题诗,褒一门黄榜占三名,沇江黄氏遂有“三公共榜”之荣。因元祐*禁,黄庭坚在籍,彥平压抑为第四。彦正榜名望尧,初授鄂州教授,因反对王伦、秦桧主和议,准备上奏,遇到胡忠简,说他上疏定获大祸连累家族,遂告职归故里著《静斋文集》。

这样沇江黄氏从七世来,中进士者加上黄朋、黄昊、黄羽等多达十几人,为丰城科举鼎盛仕宦翘楚门第,后世匾额称”九贵联芳”,“九”实谓数之多也。至于坊间传言“九子十尚书”可以理解为豪气说法了。

沇江黄位贵权重之最当属得礼曾孙黄畴若(~),字伯庸。一岁母亲去世,外婆杜氏抚养,孝宗淳熙五年()进士,知庐陵县,诸司举为邑最官。应诏上书,奏议国家急务,为宋宁宗赏识。宁宗开禧二年()除秘书丞,不久迁监察御史。镇守四川吴曦判乱平定后,嘉定元年()畴若出知成都府,治理四年,清理积欠十余万,罢减冗员,舒宽民力,平定诸蛮,政绩显赫。入对延和殿,迁权兵部尚书、太子右庶子。后试礼部尚书,封豫章郡侯,终以焕章阁学士退休,所著有《竹坡集》《经筵故事》,宋史有《黄畴若传》。

今天站在塘边,看一池碧水倒映云彩悠悠,倒映穿梭不息车辆,倒映暮色里村庄斑驳的“成仁坊”。后山人家一缕炊烟袅袅,屋里孩子兀自写作业,也许他远不懂“布衣暖,菜根香,诗书滋味长”的人生况味,更不说科举仕宦读书人命运远不是称号所能囊括的。风雨飘摇的南宋时代,胸中块垒又岂是数言简之,岁月无情早已杳然历史烟尘。只有满目田园积蓄春天的生机,只有后山植物藤蔓缠绕盘旋,收敛过往,期待每一个子民努力追梦,创造时代崭新的篇章。

参考文献:《黄氏大成族谱》民国三十七年版与八八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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