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黄梅县有个戏班子到武昌搭台。这个戏班子在鄂东一带颇有些名气,因此每场都是座无虚席。
这天晚上唱的是《夜审》,武昌知府也带着坐在前排观看。
却说那饰演包公的端坐公堂,帷幕徐徐拉开,另一个戏子,一个抱着盆子从后台闯了出来,跪在他面前,口喊 冤枉!
包公座上问道: 有何冤枉?诉上来!
话音刚落,狭窄的戏台上忽然哗哗作响,道具都剧烈地摇晃起来,猛然间,一股旋风,呼啸着在戏台上团团乱转,几乎把戏台都掀翻了。
包公只觉得浑身一颤,又隐隐地听到风中裹夹着悲泣之声,心里正自惊诧,不知何故。忽见一人披头散发,身着血衣从旋风中走到他面前跪下,哭诉道: 小鬼含冤地府,于今廿载,九泉之下,不安,叩请青天大替我伸冤雪恨。
包公一听是鬼,吓得脸色骤变, 妈呀 一声,转身就跑。心里叫苦不迭道: 今天是怎么搞的?审阴间,审出真鬼来了!
台下观众没有看见旋风,也看不,坐在那儿正看得来劲,却见包公呆坐在那里不说话了。心里暗自嘀咕:唱本上没有这段戏文哪,这是怎么回事呢?正犯糊涂哩,包公爬起身逃到后台去了。观众不知何故,等了一会,也不见包公出场,乱哄哄地吵闹起来,纷纷要求退票。
却说知府好不容易才抽出闲暇,带了夫人出来看戏,谁知才看了个开头,就不演了。快快不乐地回到府衙,心里仍郁闷难消。于是派人去把扮演包公的戏子叫来,问道: 你今天是怎么啦?刚一上台又跑回去了。
戏子便把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呈诉了一遍。
知府听了说道: 有这种怪事?看来这个地方一定藏有冤情。
戏子道: 我为人光明磊落,一生从没做过伤天害理、谋财害命的亏心事,就是有天大的冤情也不该找到我头上来呀。
知府道: 传闻包公日能断阳,夜能审阴,两袖清风,如神。这冤鬼含冤地府,死不眼目,如今听得包公到来,就找上门来了。
戏子道: 可我只是一个戏子而已,又不是真包公。
知府道: 你身着相服,画的是包公像,说的是包公话,他是把你当成真包公了。
戏子害怕道: 我这人素来胆小,走夜路都提心吊胆的,看来还是不扮演包公算了。
知府道: 你不要怕,他只是找你申冤,不会害你。你现在回去,仍如原来的装束上台继续演戏,他若再来,你就把他带到府衙来。
戏子听了,略为宽心。于是回到戏台再行化妆,扮成包公,登场演戏。不一会,含冤鬼果然出现在台上,跪在他面前喊冤。
戏子说: 我是演戏的假包公,你有,让我带你到府衙,求知府老爷为你申冤如何?
鬼点了点头。
戏子又说: 那好,你快起来,跟我一路到府衙去。
鬼于是站起身,跟在戏子身后,一路来到府衙。
知府早已在府衙等候,忽听外班衙役寨道: 戏子带了冤魂来到。
知府盼咐立刻点鼓升堂,入了公座,便叫: 带戏子。 应役之人接声喊道: 带戏子--
戏子早已伫立门外,听见喊声,回头对含冤鬼说道: 老爷叫进去哩。
鬼站在那里不动。
戏子诧异道: 你随我来府衙诉冤,为何又不进去呢?
含冤鬼说道: 只因门前有两个石守着,冤魂不敢进去。
戏子听了,只得自个儿上了公堂,跪在一旁。
知府问道: 戏子,冤魂来了么?
来了。
为何不带他进来呢?
他说门前有石狮子守着,不敢进来。
知府听了,便叫两个衙役拿了一大块黑布,去把石狮蒙住。
戏子回头见鬼还站在那里不动,便问道: 你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鬼说: 我还是不敢进去。
戏子说: 这又为何?
鬼说: 堂上那块‘明镜高悬’的牌子,我看了害怕。
戏子无奈,只好又来到大堂,对知府如实讲了。知府又叫衙役把牌子取了下来,拿到后堂藏起,回头对戏子说: 你现在去带他进来吧。
戏子出来对鬼说: 你现在可以进妻了吧?
鬼说: 可以了。
戏子说: 那好,请随我来吧。 于是领了冤鬼,又来到公堂跪下。
知府问道: 冤鬼进来了吗?
戏子叩头道: 来了。
知府四周看了遍,不见鬼的,便叫道: 含冤鬼。
不想堂上答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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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问道: 有何冤枉?诉上来! 含冤鬼便把自己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作何营生,又是怎么遇害,滔滔不绝地说了一遍,清清楚楚,有理有据,听得两旁衙役都叹息不止。
知府听罢,又问道: 你可知道那害你的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鬼答: 其时夜色昏暗,不曾看清面貌,只知那人是一
白癜风的发病原因个犁田的汉子。
知府想了想,便吩咐由冤鬼带路,亲自带着差人、戏子一道去他出事的地点查看。来到城郊溜沙坡,戏子突然说,含冤鬼钻到土里不见了。知府纵目观看,见这里杂草丛生,旁边一块水田,稻谷飘香,丰收在望,怎么看也看不出有半点谋财害命的迹象。遂问戏子道: 那冤鬼真是在这里的吗?
戏子指了指那块长有杂草的坡地,说道: 我看见他走到这里,往土里一钻,就不见踪影了。
知府于是命人扯去杂草,挖开泥土,挖至二三尺深,果见地下埋有一具尸首,颜面宛如活人,一点不曾腐烂。戏子一看,与那穿着血衣的冤鬼长得一模一样。知府大喜,便派人前去查访,得知这块土地是王家的。传王财主问话,王财主说道: 这块土地是我家的不假,可那块水田二十年前就租出去了。
知府问道: 租给何人了?
王财主说: 就是本地的一个长年,名叫狗儿的。
知府听罢此话,吩咐两个衙役将王财主暂且押回府衙,听候发落。随即传令将狗儿拿来。不多时,狗儿传到,知府凝目一看,见此人满睑横肉,贼眉鼠眼,便知非之辈。又见他一眼瞧见地上横放的尸首时,神色的样子,心里便明白了八九。
知府间道: 狗儿,为何谋死此人?从实招来。
狗儿吓了一跳,连忙说道: 并无此事呀,老爷。
知府喝道: 你这大胆奴才,如今冤鬼已前来,指证你谋财害命,现有尸首在此铁证,你还敢在本县面前支吾吗?左右,给我押回府衙,大刑侍候!
狗儿听了,吓得目瞪口呆,面无血色。心里想道:真是天意啊!当年我在这里犁田,见天色已晚,正准备扛着犁头,忽见一人匆匆忙忙地赶路至此,肩上的包袱沉甸甸的,便见财起意,下了歹心,将他杀了,埋入地下,又抢了他的。当时夜色昏沉,决没有别人知晓,如今冤鬼出来告状,看来是在劫难逃了。唉,事已至此,还是招了吧,免得皮肉受苦。想到这里,他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连连叩首道: 狗儿愿招,愿招。 便将杀死过路客,图谋银子的经过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
知府叫人录了口供,又叫狗儿画了押。过了不久,便将狗儿开刀问斩了。
从那以后,戏子再也不敢扮演包公登台唱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