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点。我想勇敢一点。这个勇敢可以包含很多，勇敢去做自己任何想做的事情，勇敢发现自己。勇敢地做一个观众的意思，不仅是说勇敢地表达观众的观点，而是敢去尝试一些新鲜的事情，我们能看看的东西其实有很多很多。不要因为总看到的东西是怎样，就觉得这世界就是这样。”
这是在采访上海话剧艺术中心青年导演付仲豪时，让我印象最深的一段话。他敢想、敢导、敢说，所以我也毫不意外，在我走进《冰孔雀》排练厅时，正好撞见他笑称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导演”。
《冰孔雀》定妆照拍摄现场
“一无是处”，是指没有一点对的或好的地方，比喻一个人或物没有一点用处。“是”，表“正确”或“好”。
当听到付仲豪用这个成语来形容自己的时候，我只以为他又开始了自己惯常的自嘲，但忘了他在语言上擅长的东西还有很多，包括但不限于谐音梗、旧词新解与讲冷笑话——究竟当他把这个成语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是什么意思，我想给了这些提示，再继续阅读下去，你会慢慢猜到。
付仲豪
上海话剧艺术中心青年导演，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
导演作品:《冰孔雀》《哪吒回了陈塘关》《惊蛰》《生存法则》(高校巡演)、《追梦云天》(惠民版)、《起飞在即》(高校巡演)、《玻璃动物园》(高校巡演);
曾在《武林外传》《罗密欧与祝英台》《21克拉》《撒娇女王》《驯悍记》《名字》《蛛网》《艺术》《苏州河》《原告证人》《当亚当遇到夏娃》《无人生还》《一个老太五个贼》《糊涂戏班》《这个男人来自地球》《WWW.COM》《死神与少女》《仲夏》《12個人》《将军行》《玻璃动物园》《风中丽人》《紫荆树下》《你是我的孤独》《起飞在即》等剧目中担任场记导演助理或副导演。
在年接受采访时，付仲豪曾回忆：年的2月23号，他还在上海戏剧学院导演系念大三，大学台词老师在校内网上发了个通知：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招场记实习，岗位先到先得。比第二个留言的人写下留言早了十秒的他，就这样得到来上话给《武林外传》做场记的机会。从此，他就再没有离开过这里，从实习开始，从场记、舞台监督这些工种开始，一步步做到导演。
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都可以以他的姓氏玩一个过时的谐音梗——“付导”，是“副导”，亦是“复排导演”。他做过《危情十日》《真相》《谎言》等等的复排导演，再到《艺术》《12個人》《烽火家书》等等的副导演。作为一个90后，也是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最年轻的导演之一，他曾说，“我们本身就是缺乏经历的一代。”因此，这些年做副导演的经历，正是他学习的过程。能看到不同导演的工作方法与风格，这样的经历，千金不换。
在他身上我看到了勇敢的第二层模样。比起说和做，思索与沉淀，往往需要更大的勇气。
《艺术》排练照
年，他个人独立导演的第一部戏《哪吒回了陈塘关》在微剧场上演，从哪吒大闹东海的十年后讲起，揭开了发生在陈塘关不可为外人道也的一系列秘密，以现代视角改写在中国无人不晓的古典传说；年，他执导《惊蛰》，一台“本不关于人类”的戏却在“人类”这个包容性最大的意象上展开。这两部新文本孵化演出都带着他鲜明的个人特色，关乎反叛与思考，选择与自由。
《哪吒回了陈塘关》
工作照
而在今年10月14日，他的第三部独立导演作品——《冰孔雀》，将首次在上话的舞台上迎来首演。这部同样属于新文本孵化计划的剧目在去年曾举行了剧本朗读会，经过一年时间的沉淀打磨，被成功孵化为正式剧目。
医院的验尸房。她是女明星小孔雀。医生、警察、记者、死者的母亲和丈夫还有小孔雀的顶替者“小鸽子”轮番登场，而小孔雀的死因却越来越扑朔迷离……
《冰孔雀》最初吸引到付仲豪的一点，是它的循环结构。故事的开始亦是结束，结束亦为开始。不过，他也承认自己并不是被《冰孔雀》“一击命中”，而是慢慢地，随着对剧本的了解和对生活的观察加深，在与编剧程月旻的一次次对话中，愈发为这个剧本感到激动。当问到想通过《冰孔雀》带给观众什么的时候，他给出了本文最开头的那段答案。我发现，多年来他想在作品中表达的东西，从始至终都包含着这个“敢”字。
既然是要勇敢自我表达、自我发现、自我探索，我又想起了一年前《冰孔雀》的剧本围读会。这场剧本朗读引发了观众热烈讨论，原定15分钟的演后谈持续了近半个小时。演后谈里有一句评论，来自一位年纪较长的观众：“在这个故事里，医生不像医生，警察不像警察，记者不像记者。”时隔一年，我又和他提起了这句评论。“我觉得很正常。每个观众都是无法揣测的，每个观众也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经历。每个人都有喜欢和不喜欢的权利。”
年《冰孔雀》剧本朗读会
那么，既然《冰孔雀》的每个角色都剥离了自己职业的惯有模样，是否能说《冰孔雀》是一部荒诞的作品呢？
“《冰孔雀》的荒诞在于，有一个破坏者的身份的人在这个戏里面。但它最终的结果不是破坏成功，而是被同化，我觉得这是荒诞的。因为一般的戏里，这个破坏者可能就成功了，但在《冰孔雀》里并没有。我认为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破坏者，只是越来越多遵循规矩的人和更多制定规矩的人。”
“小孔雀”遵循着身边所有人强加在她身上的“规矩”和“印象”，但她的自我却长期被盘剥，被裹挟。付仲豪也带给人很多“印象”：思维很快，想法很杂，（烂）梗很多，是个热忱的流行文化爱好者，熟知各种超级英雄故事，标准的事无巨细的处女座，拥有“该死的责任感”。于是我问，会不会因为这些印象而感到负累。他说：“别人怎么想我，都很正常。因为我现在什么也不是，所以我目前还没有被定义成任何一样东西。”
而他本人最认同的自己的身份则是“一个有想法的人。”想法不分好坏，所以“只要想，就对了”。
因为没有被定义，所以他什么都去试一试做一做，这也是他曾经谈到自己“年轻”时的答案。诚然，年轻在导演工作中有正反两面，有困扰，但也是一种优势。“年轻的优势在于没有被定义，在于有无限的这可能。如果你害怕好或者坏，你就会自我停滞或是被束缚。既然这个项目给了我就是（上话）信任我，给了我勇敢的契机，只要敢创作就行了。”
目前《冰孔雀》已经落地排练，在每天的“冒险”开始前，付仲豪总会先与演员聊聊与戏无关的东西，再聊与戏有关的东西，“排练就是不停地尝试与调整，演员的自主性很大。因为我觉得这是共同创作，我不能说我说的一定好或者一定坏，只是一个想法而已，不会去规定他们完全要去做什么，我觉得这样这个作品会没有生命力。”
《哪吒回了陈塘关》里，他用四面舞台，打破传统观演模式，观众可切换视野中的舞台空间，从而带动观众的观剧体验；《冰孔雀》里，他让每个演员分饰多角，在一个极简灰白配色舞台的一扇扇门之间呈现故事，一种周而复始的命运感又扑面而来。
因此再回到开头的那个成语，“一无是处”。付仲豪把它做了一个新解：“是”表“肯定”或“确定”，即说自己“没有一处是绝对设限的”。当他用“一无是处”来形容自己，实际上是在说，创作是未知的，勇敢是无限的。
采访、撰文：Keren
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后浪新潮演出季
《冰孔雀》
故事梗概
医院的验尸房。
她是女明星小孔雀。
医生、警察、记者、死者的母亲和丈夫轮番登场，
小孔雀的死因却越来越扑朔迷离。
活泼可爱的小护士本是个网络直播播主，
自从顶替小孔雀拍摄真人秀之后
就一脚踏入了演艺圈。
从此，她在摄影棚和演出休息室之间游走，
在亦真亦幻扑朔迷离中寻找命运的方向……
演职人员
制作出品：上海话剧艺术中心
出品人：张惠庆
总监制：田水
艺术总监：喻荣军
联合监制：何念
制作人：伊玚
编剧：程月旻
导演：付仲豪
舞美设计：胡艳君
舞台监督：蔡雁群
视觉及声音设计：子涵
灯光设计：王贝珺
服化设计：冷佳
道具设计：杨艺铭
技术设计：赵明
主演（按出场顺序）：吕游、徐漫蔓、王也农、王闻乐
演出信息
演出时间：年10月14日-10月24日19:30（周一无演出，周日仅下午14:00场）
演出地点：上海话剧艺术中心·D6空间（安福路号6楼）
演出票价：//元
*建议16岁以上观众观看
*演出信息及演员阵容以剧场当日公示为准
此剧本由BritishCouncil和RoyalCourtTheatre合办的“新剧本写作在中国”项目孵化
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天猫旗舰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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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超级英雄可以改变世界，导演也行》